12月29日，屏大元旦小长假开始，这也是我们在台的最后一次长假。早在几天前，我们就商量好了一路北上的计划，第一站是台南。

炮哥、海燕和我在屏东车站坐上了早上9点10分开往台南的火车。中午到达，步行了一会儿我们来到住的公寓。公寓挺大，日式格局，布置精美，有两房一厅，对于我们仨来说足够了。

不一会儿，我们仨就打算去吃午饭。海燕说要吃肯德基，我们仨就出发了。

第一次来台南，如果你第一次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不认识它的历史、文化、建筑和风景，首先不认识的大概是路吧。

我们仨靠着手机的谷歌地图一路寻找着离我们最近的肯德基。从公寓出来，走过了宽敞的街道，没有多少行人也没有多少车辆，街道是浅黑色的，街道两边的楼房是纯白色的，纯白色再进去一点点商店林立，商店里面偶有几个顾客。

柏油路一直铺，黑白一直交加，我们也一直走下去。

走过一个红绿灯路口，我们来到了一个陈旧的菜市场。道路两旁一片绿，没有细看，青白混色的，全绿的，橘色的，球状的，扇形摆放的，笔直的，有点弯的……一边走一边闻到污水散发的臭味，我问海燕问她是不是带错路了。她笑着对我说，穿过菜市场很快就到了。

我们就继续走，走呀走，结果来到了加油站旁边。与繁华渐行渐远，感觉从市中心来到郊区了。我环视了一下，有街道，车辆，天桥，还有旁边显眼的加油站。我们仨是不会又原路折返的，半途而废吃不上饭，坚持到底虽然久点心中还有那份希望。手机在手，一条路走到底吧。

一路走下去，终于在一个角落看到了肯德基。炮哥看了看手机，走了一个多小时。话不多说，我们仨点了个豪华套餐，基本上是炸鸡腿、炸鸡翅。其实我吃不了那么多，但我一直喊饿，他们俩关心我就催促我快点吃。不吃等着浪费，我就拼命地吃，也忘了吃了多少鸡腿鸡翅，右大牙疼了。吃多了也不好，上火了。

我实在吃不了了，喝了口可乐就和他俩吹吹牛打发时光。我说要写一部长篇小说。

故事发生在远古的乱世，以淮河为界，南国地小水乡环绕叫玉川国，定都金陵，北国地大纵马千里叫云图国，定都长安。两国为争论中华正统而连年交战，近来各有一个天才的军事青年，南国是男的叫赵明骏，北国是女的叫李清眸。赵率领南军在秦岭决战中打败李率领的北军，于是两国议和，赵李成亲。

赵生性张扬多次于重大宴会贬低北国和李，谁知李一直以中华正统自居而鄙视南国，与赵成亲后密谋了赵的兵权使南国归附北国，赵则被放逐到南蛮部落。李随即与暗恋许久的北戎部落王子成亲，结果被一心吞并南北两国的王子欺骗。五年后的成婚之日，北戎军趁雁门关大开而铁骑奔袭北国。半年后王子早已灭亡了北国，正兵临南国首都金陵。

李死里逃生，千里赴南蛮，告知赵实情。赵此时已娶了南蛮国公主，虽心里怨恨却仍起蛮兵勤王救国。在赵被王子围困在太行山时，李只身赴东夷国借夷兵北上直取北戎首都，解救了赵。随后南北重和，赵李携手驱逐北戎恢复北国，最后两人历尽偏见、仇视、再婚、战乱而和好如初。

台南真是个好地方，如果在台北，我可不能那么悠闲地讲完这个故事。

炮哥听完后笑得合不拢嘴：“哎，小莫，你的故事不仅仅可以是历史、爱情题材的。”

我顿了顿，认真地说：“那还有什么题材可以添加？”

“魔幻现实主义呀！”炮哥故意提高了音量。

“现实？你是想男主和女主从现在穿越回去吗？”我好想有点明白了。

“不是呐，你怎么把莫言给为忘了，你不也姓莫吗！快打电话去请教他。”他说完，海燕都捂住嘴了。

“哦哦，你还可以把话说得大声一点，当年张飞在长坂桥三声吓死了夏侯杰，你不也姓张嘛，嗓门多像老祖宗学学。”我挽起了手。

炮哥懂得多，认识的人多，阅历也丰富，所以他把事情看得透彻些，批判多些，搞怪多些。个性不一样，他说的话也没什么好计较，但小钢炮总乱放炮，就算没被炮弹打着，也会落得一身炮灰呢。

早在南投那会儿，我们一伙6人在日式卧室里打斗地主喝啤酒。我们仨在一组。有一次我打赢了，赢了的人就可以要求另外两人中的一个玩真心话大冒险。我们进了卧室除了海燕其他人都脱了袜子，而且海燕的还是长筒袜，说是英法风格又没有那么长。我单纯地觉得海燕有点违和就随口叫她脱袜子。海燕恐惧地往后缩，直摇头，其他人则在那笑。往后几次，我赢了就会叫海燕脱袜子，海燕就一个劲地说我好可怕，往后退。说一次，大家就笑一次。我就不懂了，真有那么好笑吗？

这件事笑过了就过了，往事不要再提，活在当下才对。可从此，在打篮球的时候，在人多的时候，炮哥一看到我和海燕靠得近一点：“哎，海燕，小心你的袜子。”

在日月潭那会儿，看完日月潭我们从玄光寺下来。

不知怎么的，他聊到了唐僧西天取经：“唐僧从东土大唐而来。”

炮哥说的是南京话，我一个连普通话都说不好的广东人把“东土”听成“冻土”。“冻土大唐？你说唐山大兄吧？”我回了一句。

后来呀，他逢人便说我太有才了，居然把“东土大唐”听成“唐山大兄”。

不知多少次，我想把他的炮筒掰弯。

从肯德基出来，我们俩居然不聊足球、篮球，聊起了文学，结果没聊几句，吵起来了。就这样吵吵停停，我们路过了文学馆，看到一位手捧平板读电子书的中年女士，路过了电影院附近看到中年街头男艺人现场画油画。最后，我们来到了赤嵌楼，台湾众多著名古迹之一。

台南市的建城历史可追溯到17世纪20年代，是台湾最早建立的城市。从荷兰殖民期间到晚晴将巡抚衙门迁到台北，台南一直都是台湾的首府。清朝在台南设立台湾府，因此得名“府城”。台南在19世纪是台湾的政治、经济、金融中心，现在则是学术、教育、高科技中心，被誉为“台湾文化之都”。

见证台南悠久历史的莫过于矗立了400年的赤嵌楼。

1661年3月，郑成功率兵25000人，战舰500艘，从金门东渡台湾。郑军乘海水涨潮将战舰驶进鹿耳门内海，主力从禾寮港登陆，从侧背进攻赤嵌城，打了个漂亮的登陆战。5月，郑成功改赤嵌为东都明京，设承天府。在台南站稳脚跟后，郑成功在1662年2月终于赶走了荷兰侵略者，收复了台湾。

郑成功是我国伟大的民族英雄，我们不妨深究一下他出兵台湾的动机。

第一个，也是最主要的，把台湾作为“反清复明”的重要基地。

1644年，“闯王”李自成率领农民起义军攻陷北京城，崇祯皇帝朱由检在煤山以发批面，上吊殉国，大明灭亡。同年，大明山海关守将吴三桂不降李自成而降清，引清兵入关，大清遂入主中原。明朝宗室先后在南方建立政权抗清，包括弘光政权、鲁王监国、隆武政权及永历政权，前后共历18年。

郑成功则是南明大将之一。1645年，21岁的郑成功在福州受到隆武帝朱韦健的召见，皇帝对他很赏识，认为是本家，赐他国姓（朱），改名成功，被尊称为“国姓爷”。1653年，永历帝朱由榔又封他为"延平郡王"。

如此看来，南明皇帝对郑成功恩宠有加。

大清入关初期，虽然反清复明的运动此起彼伏，但无奈大清国力渐强逐步打压南明。此时，南明内部却矛盾重重，皇帝不断更换，已经是无力回天，没有办法大规模抵抗大清。

《清史稿卷二百二十四列传十一》中说“成功自江南败还，知进取不易；桂王入缅甸，声援绝，势日蹙，乃规取台湾。”郑成功进攻南京遭到重创，桂王也就是永历帝朱由榔逃到了缅甸，南明急需一个稳固的地方作为“反清复明”的基地，国姓爷这下把目光瞄准了被荷兰人统治的台湾。

第二个，郑成功的父亲郑芝龙在台湾有极高的威望。

国姓爷的老爹早年间在台湾拥兵当海盗，也曾组织了福建地区的民众移民台湾。也就是说老郑对台湾很熟悉，而且在台湾有很多支持者和追随者。“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下郑成功作为他儿子发兵台湾就显得很容易了。

从以上两个原因可以得知，郑成功收复台湾是被动的。时势造英雄，那样的时势使他面对荷兰侵略者讲出了“台湾者，中国之土地也，……今余即来索，则地当归我”的名言。

现在，赤嵌楼的正门大厅里有一尊郑成功的铜像，绕过去我们踩着老旧的楼梯登上了古楼，在阳台外远眺着台南，俯视着楼下的功德碑背面。赤嵌楼旧址不大，也没有什么精美的展品，一切的一切都经受了历史的积淀。一道余晖悄然洒落，古老的赤嵌楼又度过了一天。

从赤嵌楼出来，我们走在返回公寓的老街上。在不远处的街角传来一首老歌，周传雄的《寂寞沙洲冷》。虽然有点过气，但周传雄是台湾唱作俱佳的音乐天才，被誉为“情歌教父”。“自你走后心憔悴，白色油桐风中纷飞，落花似人有情，这个季节……”悠扬的旋律穿过朴素典雅的木屋，穿过昏黄的路灯，穿过迷你的夜市，穿过那位在文学馆读电子书的小姐，穿过那位在电影院街头画油画的先生，穿过寂静悠然的台南。

不一会，我们回到了公寓。吃过晚饭后，我的牙疼得厉害。这时我采用了转移注意法，关起房门，戴着耳机，把手机开到最大音量，放开了嗓子去唱歌。炮哥说我关起房门来唱歌没人听得到，不到一会儿他就对海燕说我在房间里唱歌，一边笑一边学着我唱。

管不了他俩，早睡了，我在此之前匆匆发了条朋友圈：

12月29日晴，初来台南，住在公寓。走了一天路，街有点老，楼有点旧，人有点少。台南是老城，有很多古迹，也很宁静。喜欢站在阳台，白天看街道，晚上吹野风。

——《初到台南》

质朴过后是繁华，太阳出来后，我们要北上台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