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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第三世界”联合起来!

阅读:1173 次 作者: 来源: 发布日期:2018-05-25 09:18:17
基本介绍:

  上周末的中国科技馆非常热闹,科幻迷们汇聚在一面崭新的旗帜下——5月19日至5月20日,首届亚太科幻大会在此举行。两天之内,各类论坛、研讨、展览和体验活动令人眼花缭乱。除了刘慈欣、王晋康、韩松等国内科幻界的大咖,还有一大批来自欧美和亚洲十余个国家的科幻作家及相关人士,一百多位嘉宾的浩大阵容,是名副其实的国际大会。而且,如今以科幻之名相聚的不仅是“码字儿”的作家和研究者,更有影视、动漫、投资等各领域的从业者,就连中国航天界的科学家都到场了。

  亚太科幻大会由民间机构“未来事务管理局”“全球创新者大会(GIC)”联合主办,设置了两个奖项——由刘慈欣个人决定的“黄金时代奖”,旨在“激发大众关注科学”;取决于读者选择的“引力奖”,购买选票即可投票。然而评奖不是最重要的,亚太科幻大会最特别之处,是改变了一谈科幻就把目光投向美国至少是欧美,言必称星云奖、雨果奖的状况。在此之前,我们有谁听说过印度、菲律宾、埃及、韩国的科幻小说,又有谁了解曾经的科幻文学大国苏联在解体之后的创作状况,以及今天的俄罗斯和乌克兰都有哪些作家作品?亚太科幻大会打开了一扇崭新的窗,促成我们去了解科幻圈的“第三世界”——中国的科幻创作,虽然有了刘慈欣和《三体》声名远播欧美,也未必就不属于这个“第三世界”。

  大会设立的三个论坛——“在希腊和长安中间:一带一路科幻介绍”“亚洲科幻合作”“韩国科幻介绍”,都是通向新世界的路标。韩国科幻界派出了包括作家、研究者、网刊编辑等多人在内的代表团,显然是有备而来,全面而概括地介绍了韩国科幻的历史发展、当代创作及组织状况。韩国科幻的起步与中国大体在同一时代,都是一百多年前面对西方文化的冲击,从译介儒勒·凡尔纳、H.G.威尔斯等西方作家的作品开始的。相对于主流文学创作,科幻也是一向不受重视,在韩国想作为一名科幻作家而生存,是比较艰难的体验,不止一位作家在论坛上使用了“斗争”这个词汇,来描述韩国科幻的创作和出版状况。不过作家金宝英觉得,韩国科幻目前已经迎来新的契机,这是由几个因素共同促成的:李世石和AlphaGo的人机对决,使得“人工智能”成为当年的流行语,科幻小说也备受关注;女权运动的活跃及《使女的故事》等小说的走红,促进了幻想类作品题材和内涵的拓展;前两年在韩国发生的烛光集会和政权变革激发了人们对未来的想象;而韩国科幻作家联盟于2017年建立和对外交流的展开,也使得韩国科幻开始有意识地发出自己的声音。

  如何凸显自身的文化特色,乃至摆脱西方的标准、建立亚洲科幻自身的评判体系,是与会的亚洲科幻作家共同的话题。很多作家都谈到了本土文化对科幻创作的影响,比如印度科幻融入了较多的神话元素;新加坡则由于不同的民族构成,在创作中体现出不同的文化特色;韩国作家金宝英的一篇小说甚至充满中国历史文化元素,登场人物包括舜、孔子、老子、墨子,以及一只叫作“年”的怪兽。菲律宾作家Dean Francis Alfar明确地说:“当前的科幻文学是一种西方的、男性的评判视角。怎样追求文化的代表性、性别的平等性,是科幻界的一个问题。”

  作家们希望能形成亚洲的科幻力量,但首先语言是一块拦路的大石。很直观的是,青阅读记者目睹了一场论坛,采用讯飞的语音速录技术,同步记录讲话内容并进行翻译,显示在大屏幕上,但只限于中文和英文。非英语的科幻作品想进行交流,往往首先要译成英语,这是不争的现实。“要想形成亚洲力量,只能从翻译开始。只有我们彼此了解,才能相互合作。”Dean Francis Alfar表示。新加坡作家胡绍宴(他是《冰与火之歌》中文版的译者之一)补充说,除了翻译,也需要影视、游戏的支持。

  “如果说数学是我们与外星人沟通的工具,那么科幻就是全世界沟通的工具。”韩国作家金宝英说。沟通与分享的氛围,笼罩着亚太科幻大会。近年来,随着《三体》的走红带来的辐射效应,我们目睹了中国科幻如何从比较小众的“亚文化”状态,逐渐加快步伐,努力迈入大众文化领域,寻求更多的知音;而今,中国科幻也向外面的世界迈出了一步,不仅是盯着雨果奖、美国或好莱坞,同时以更开阔的视野面向一个未知地带——这的确是有关未来之事,那看似空旷的地方,很可能蕴藏着宝藏。

  如果想走进菲律宾的科幻文学,可能先要走进菲律宾的现状。“我们是一个仍然面临贫困问题的第三世界国家。” Dean Francis Alfar先生在采访一开始介绍了菲律宾的历史与现状。这个多民族、多文化聚集的国家一直处在流浪中,被美国殖民40余年,而后1942年被日本占领,二战后政局动荡,贫困问题仍然挥之不去。

  “菲律宾科幻文学通常围绕着希望和绝望。”Alfar说。科幻小说近二十年才在菲律宾逐渐流行起来,且篇幅通常短小精悍,作家们企图探讨的仍然是菲律宾的社会现状:“很多科幻作者会设想摆脱贫困的未来场景,科技脱离精英控制服务于广大公众利益;也有一些科幻故事描述世界尽头和科技停滞的前景。”

  于是,菲律宾的科幻故事里,生活在贫困中的人会幻想彻底摆脱饥饿,无需为温饱烦恼的人则会幻想天外来客的袭击。“菲律宾作家同样会涉足更抽象和宏大的主题,只是温饱等题材对他们来说更真实,更有共鸣。”

  尽管美国及西方对菲律宾影响深远,今天在很多菲律宾人心中“学好英语之后成为美国人”依然是高大上的梦想,但很多科幻作家会在作品中强调本土性,故事即使发生在宇宙场景中,也会以菲律宾人为中心,探讨菲律宾读者关心的题材。远在外太空行星上的菲律宾矿工思念家乡的情节,或漂移的菲律宾南部岛屿上的蒸汽朋克故事,都在映射本土读者的现实情境。“作为一个作家,你觉得自己的想象力是自由的,某种程度上这也没错,但你生活的情境会影响你讲述的方式。”

  Alfar先生也谈到近年来菲律宾科幻文学在全球化语境下的新变化:受互联网影响,新生代作家的科幻作品受日本漫画等影响,与全球化的流行文化相互交织。“你不可能固守所谓的菲律宾风格,好奇心拒绝被地点束缚,它要求你突破所谓的原生参数,不断提出新的问题。”

  埃及:宗教与政治是科幻不可忽视的主题

  受访人: Dr.Hosam El-Zembely(作家、埃及科幻协会创办者)

  埃及科幻文学可以回溯上千年直至古代神话故事,现代作品的兴起则源于20世纪50年代,历经多次流行化浪潮,90年代凭借简化的语言和系列故事的篇幅,深入影响了青年群体。目前,作家们在尝试突破科幻文学和电影之间的长期障碍,反驳将科幻文学视为非艺术的主流观点。

  “神话、宗教、科学,相互交织,影响着埃及的流行文化,进而塑造了科幻写作。科幻文学也渗透着作家对社会和政治问题的思考。”宗教与政治是埃及科幻不可忽视的一个主题,Dr. Hosam就写了一个故事,平行宇宙空间演绎了前些年埃及社会动荡的另一种结果。他的另一部作品则想象2030年的世界格局,每个大洲成为一个国家,彼此协助,共同击败其中一个独裁政权。他也创作医学背景的科幻小说,科学家在对抗一场瘟疫时,发现显微镜下的病毒呈现出埃及字母的图案,以此探讨人类如何与不同的智慧生物沟通互动。

  宗教方面的现代化和坚持中间立场塑造了埃及人的道德观念。Dr. Hosam指出,伊斯兰教可以与其他宗教共存,而不是走一条极端道路,这种宗教背景和态度极大地影响着科幻创作。“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的科幻创作绝不是在照搬西方。”在他的作品中,从角色的言论和行动中,读者能够看到对古老的文明的追溯,寻回失去的骄傲的企图。Dr. Hosam也希望通过科幻作品来挑战性别歧视及信仰歧视,抵制仇视言论,倡导熔炉式的多元化。

  目前,埃及不仅拥有科幻文学机构,出版新秀作品的“明天的太阳”系列丛书,更拥有中东地区第一个每月科幻沙龙,并在尝试形成基于科幻创作和阅读的社区。“作家有责任激励年轻人想象未来,这是科幻创作的崇高目标。”

  印度:从传统文化中汲取科幻素材

  受访人:Dr.Srinarahari(作家、研究者)

  “印度科幻小说可以追溯到印度神话中的时空概念。”Dr. Srinarahari在采访中梳理了印度的科幻传统,“现代科幻作品自19世纪末便不断涌现,大部分印度科幻小说可以归类为机器人、外星人、超级电脑等主题。20世纪50年代起科幻开始走向电影银幕,星际旅行是流行题材之一。”

  论及近年来印度科幻文学的走向,Dr.Srinarahari认为,印度科幻与奇幻文学的分界日渐清晰,科幻被赋予更强烈的理性色彩,强调希望与乐观精神,并隐含哲学思考。“同时,经典神话传说、印度史诗等等都被不时援引,我们从印度传统文化从汲取素材。”

  韩国:李世石对弈AlphaGo为科幻带来巨大变化

  受访人:裴明勋(作家、韩国科幻作家联盟管理人员)

  此番来中国参加“亚太科幻大会”,裴明勋做了充分的准备,带来了韩国科幻作家联盟的小册子,并译成中文,里面介绍了40位韩国科幻作家及其创作,分发给到场的中国读者。

  “韩国科幻是‘小国里的小众文学’,读者的规模并不大。”裴明勋说,这和韩国面积小有关,读者也有一种“小国心态”,“韩国读者很少会幻想韩国人解决世界难题,就像我们认为UFO可能会拜访纽约、北京,但绝对不会来首尔。”但这两年发生了一些明显的转变——2016年韩国围棋选手李世石对弈AlphaGo,“公众开始认为韩国人有能力对决人工智能,一时间市面上涌现出众多人工智能相关的作品。”裴明勋说。

  在他看来,科幻应该成为韩国读者与国际接轨、拓展世界眼光的必要途径,“韩国人在生活的某些方面已经很国际化,也和很多外国人交朋友,但很多韩国人对环境、太空发展等等并不太感兴趣,不太关注国家、社会和国际问题。”裴明勋认为,在其他的国际大都市,居民生活在日常生活、社会生活和国际世界三个圈层的交界处。相反,韩国普通民众往往只看得到日常生活和社会生活,鲜少涉及国际社会的全貌。科幻创作的一个目的便是揭示更宏大的图景,比如通过时间旅行等题材拓展读者的视野。

  裴明勋在大学时代攻读国际政治,他在创作中会针对现实中的国际关系,延展太空想象。三年前他写了一部作品,描写两个共生的宇宙空间站,以相反方向旋转,相传一方发明了神秘武器,另一方派出间谍侦察。听上去和近期热播的美剧《相对宇宙》有共同的灵感之光,似乎也与今天的国际形势有几分神似。

  俄罗斯:当代科幻充斥着搞笑和虚假

  受访人:Leonid Kaganov(作家,曾获ESFS奖、金丝奖、堡垒奖、破暖水瓶奖)

  “在俄罗斯的历史上,很多科幻作家并没有被公认为是科幻作家。” Kaganov认为,“第一个在社会上最具影响力的作家是布尔加科夫,原则上来讲,他的小说《狗心》是科幻小说,狗变成了人。尽管这本书有很大的反响,但是却没有被公众认定为科幻小说。与布尔加科夫同时代的亚历山大·别利亚耶夫(《道尔教授的头颅》)、伊万·安东诺维奇·叶弗列莫夫(《仙女座星云》),也是影响力很大的科幻作家,但是现在他们的书逐渐被遗忘,不是读者关注的重点。”

  谈到苏联时期最有影响力的科幻小说家,当然不能少了斯特鲁伽茨基兄弟,“他们的《正午世界》系列小说很有趣(记者注:也译作‘日正中天’,包括《22世纪日正中天》《逃走的企图》《遥远的彩虹》《神仙难为》《人烟之岛》《小孩》《来自地狱的青年》《蚁巢里的甲虫》),书中包含了技术与人的关系、人与人的关系、人和机械的关系。这些作品被译成多国语言,我想也包括中文。”

  那么,苏联的科幻文学和当代俄罗斯的科幻作品有什么区别呢?“苏联科幻的第一类是对未来的预言,第二类是对人类的警示;而今天人们更喜欢看流行的畅销文学,科幻小说变得更适合大众阅读,而立意却不再那么深刻了。”

  在Kaganov看来, 苏联的科幻小说就像苏联的其他艺术形式一样,内容容易理解,但有一些禁忌存在,官方会规定应该传达什么样的价值观,这势必会影响到创作。苏联解体之后,作为政治宣传工具的科幻小说失去了自身存在的价值。经过一段时间的沉寂,科幻作品重新焕发了活力,拥有了全新的主题。Kaganov觉得,今天的俄罗斯科幻虽然少了宣传色彩,但呈现出另外一种缺乏:“当今的科幻小说很搞笑,虚假的人物,死板的性格——所有人都是执着的、狂热的人。主人公不想工作,每个人都过着无聊的生活。”

  Kaganov表示,如今俄罗斯阅读科幻的人数在减少,“因为人们的注意力被电影、电视剧、电脑游戏所吸引。科幻小说变得少了,很多科幻作家成了科幻影视的编剧或撰稿人,这是我们无能为力的事。”

  Kaganov还特别谈到了2015年的热门科幻片《火星救援》:“电影里,美国、欧洲、中国等国家都参与了救援,但俄罗斯并没有出现在这个行列之中,这让人感到很伤心。我愿意看到我们的世界少一些冲突,多一些合作。”

  捷克:为严肃的科幻点缀一些笑声

  受访人:Lucie Lukacovicová(作家、编辑、译者)

  “捷克科幻文学的兴起可回溯到20世纪上半叶,最初涌现的是地心探险和机器人等题材的故事。随着时间的推移,游戏、电影、推理和科幻文学等领域相互交融,在今天的捷克,时间旅行、平行世界、超人类主义等等都是较为流行的科幻题材。”捷克女作家Lucie告诉青阅读记者。

  尽管受到英语世界很大的影响,在她看来,捷克的科幻创作仍然根植于本国传统,发出了自己的声音。捷克人秉承着独树一帜的幽默风格:“即使有非常可怕的情节发生了,读者也会在十分钟内读到开玩笑的场景。”捷克作家会坚持为严肃的科幻作品点缀一些笑声,故事中的主人公通常都怀揣着“永不放弃、永不投降”的执着精神。在Lucie的一本小说中,主人公奉命调查发生在太空站的一桩外星人命案,近乎偏执的探究精神感染了原本持反对意见的星际刑警。Lucie认为这是典型的捷克人风格,“如果有危机出现,他一定会施展自己的创造力和韧性,摆脱一切障碍,做必须做的事。”

  Lucie参加过不少国际科幻大会,在与不同国家的同道交流的时候,她也会思考科幻文学的“捷克风格”到底是什么——可能在科幻故事的字里行间时常会让人感觉漫步在布拉格吧。至少在她的笔下,科幻场景的设定会让现代和古代建筑交相辉映,这是生活经验带来的启发:“走在布拉格就会有一种科幻的感觉,我会感觉到一种哥特的氛围环绕在脚下,来自远古而绵延至未来,产生难以描述的连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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