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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腌酸白菜

阅读:1395 次 作者:滕建民 来源:微游甘肃 发布日期:2019-11-07 07:00:00
基本介绍:一起问道文学网分享的征稿作品选登。

  不管哪个季节,我只要看见白菜、土豆,就犹如见到了我的亲人。

  我的童年是在祁连山下的一个乡村度过的。白菜、土豆伴随着我成长。那时候,无论春夏秋冬,每天的饭菜里,顿顿可见的是白菜、土豆。

  春天的祁连山下,寒气依然逼人,地皮也未完全融化。但一块块田地被锐利的犁铧划开,掀起了滚滚热浪。我的父老乡亲在这片春冬季漫长,夏季短暂的高海拔地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播种希望,耕耘未来。

  春播刚刚结束,时光的针已指向夏季。这个时节乡亲们忙完大集体的活,可以抽空打理属于自已的自留地。虽然,家乡土地也算宽阔,可各家的自留地都是有限的。为了吃饱饭,村里人在自留地上下了很大功夫。在有限的地块上,麦子占很大比例,其次是土豆。留一两步的空档,撒几把大豆,豌豆。种土豆大都是将土翻起塄。土豆种在塄上,撒粪或肥料,再把旁边的土翻起盖在上面,一塄一塄,线条笔直方整,塄与塄之间的壕沟,就留给了白菜和萝卜。为白菜种籽,还得抽空专门到10多公里的县城去买。

  在我的记忆深处,妈妈穿行于田地间,左手端着一个盆子,紧靠胸前,右手抓起盆里提前用草木灰拌好的菜种籽,边走边撒。一股淡淡的粉尘从妈妈手中轻舞飞扬,菜种籽轻轻落入泥土,妈妈再用一个专用的种菜耙子,把撒上菜种籽的地沟搂一遍,白菜籽、草木灰都被覆盖在土下面。记得我傻傻地问妈妈,何不直接将菜籽撒在地里。掺灰土既脏,又麻烦,若遇风天,灰土呛的人睁不开眼睛。一直低头干活的妈妈,一边用耙子搂地,一边捡拾翻出的草根,她用围巾的一角擦着流淌在脸颊两边的汗水,头也不抬的告诉我:菜种子缺了草木灰,虫子会把种子吃个精光。

  妈妈平淡的话语,是种田人在长期的劳动和生活中积累的丰富经验。我忘不了妈妈在田里劳作时娴熟端庄的身影,她的一言一行,像春天绽放的花朵,让我们的心里长满了希冀。我的眼前忽地涌动着一地葱茏的绿,是妈妈用她的巧手绘出的诗意图画。那一地摇曳的麦穗,一垄一垄盛开的土豆花,一棵一棵亭亭玉立的大白菜,一个一个白生生的萝卜,仿佛妈妈刺绣的女红。

  记忆的轩窗,珍藏着诸多的前尘往事,每每想起,诸多感慨,诸多喟叹。家乡的味道,妈妈的味道,一直被我装帧在时光的扉页里,时不时翻开,暖意融融。

  自妈妈把白菜籽连同她的汗水一并撒入泥土的那一刻起,我们就盼望着它发芽,长叶。春天浇水,夏天除草,从它破土而出的两片小嫩叶,长到大片的绿叶紧紧包在一起,白净的根茎, 配上翠绿的叶子,仿佛朴实和蔼的村妇,落落大方地与大田一起分享庄户人丰收的喜悦,收获的满足。

  其实, 自白菜顶破土皮,叶片一层层增多,一天天长大,它从没离开过我们的视线。不管天阴下雨,妈妈出工,收工或路过,回家总会念叨几句,或是白菜出地了,或是白菜朵儿碗口大了,也能吃了。这是一种期盼,也是一种成就。

  记忆是一次苏醒,也是一种释放。

  当时间的漏沙从指缝流过,季节已进入夏季好久好久。村人饭桌上仍然以野菜为主,只不过黄花子换成了苦苦菜。要是有人从自家地里拔几朵叶儿小嫩的白菜,眼尖的主妇立刻大呼小叫"吆,你家白菜能吃了?拿菜的人内敛地回答"种子撒的稠了,拣出来的"。其实脸上荡着别人不易察觉的自豪感。这时白菜渐渐上了农家人的饭桌。

  眼看着土豆沟里的白菜几乎与土塄上的土豆秧并齐,站在麦地里拔草的母亲,在喘气儿的空隙,神情喜悦地把目光投向白菜"今年的白菜种籽好,看那叶子一层一层包的多紧……"

  那一棵棵长势喜人的白菜,仿佛听懂了母亲的话,翡翠般丰盈的叶片透着可人的秀色,对着母亲轻轻摇曳。虽然它们包裹得严严实实,但把内心的清白,层层的青碧,毫无吝啬地袒露在蓝天之下,徜徉在大地之上。真可谓“白茎如雪叶如裙,菜花微曳香氤氲"。白菜的香气已温润进农家人的心田。

  进入秋季,家家地里的大白菜散发着成熟的气息。主妇们小心翼翼地从地里将它抱回家,爱不释手地放在案上,开始大显身手。爆炒辣白菜、醋溜白菜、糖醋白菜、白菜炒土豆、白菜馅饺子等。

  几场秋雨过后,寒霜光顾了高原山区。这时大田收割也接近尾声,人们利用早晚时间争先恐后地赶着铲地里的白菜。各家的地头叮叮当当,铁掀铲子的撞击声,女人唧唧喳喳的喧哗声,男人的吆喝声,孩童打闹的嬉戏声。低头吃草的驴子时不时也扬起头昂昂昂的叫上几声,唯恐人们忽略了它。家家地头上堆着小山似的白菜,大人们铲挖,孩子们从地里一棵两棵的抱出地,然后装架子车,毛驴套着架子车由老人或大点的孩子驾驭,显现着气宇轩昂的样子,赶着趟儿往家运送白菜。

  堆在屋檐下的白菜,被寒风吹了个透心凉。这时的主妇们天天筹划着一件事,那便是抽时间或旷工一天,腌制白菜。这不仅是给白菜找归宿,更重要的是,解决冬春一家人吃菜的问题。

  记得我家腌菜的那天,母亲前几天就做打算,腌菜的活大都是留到星期天。

  不谙世事的我,总想在星期天睡懒觉。一大早妈妈叫我起床,催一两遍,我嘴里答应着,一翻身又睡了。这时睡梦中的我脑门被指头戳疼了,猛地惊醒,姐姐怒气冲冲在炕沿边站着“都叫了多少遍了?我和妈妈把水都烧开了,还指望你们抱柴草呢……”看姐姐那架势,平日里很好看的一双大眼睛,此刻变得怒目圆视。专爱与姐姐顶嘴的我,一骨碌翻身下炕,赶紧溜出门。

  入冬,天冷了。我抖抖索索站在院子里,厨房里大气喧天,妈妈坐在灶台边拉着风箱,噗嗤噗嗤跳跃的火苗,映红了妈妈的脸庞。我看到妈妈脸颊上浸出了汗珠,立马蹲到妈妈身边“妈,我拉风箱”。其实妈妈早看出了我的小心思。

  姐姐和弟弟蹲在院子里,剥白菜表面的一层脏叶子,弟弟带着哭腔直呼手冻,我则暗自庆幸。

  屋外妈妈抱起白菜,一棵一棵、一片叶儿一片叶儿认真梳理,好像打扮自己的女儿。姐姐也是默不作声地摘着,冷风似乎从她们身边绕行了,但我分明看到姐姐掰菜叶的手冻的通红,而且不听使唤。被掰下的脏、烂菜叶剁碎又变成猪、鸡的好食料。

  经过精心摘除的白菜,犹如玉树临风的翡翠,在农家小院里散发着浸人心脾的芳香。妈妈用一个大盆,倒上水,挨个儿给白菜"洗澡”,就这样经过两次冷水澡的白菜,再进热气腾腾的大锅,进行一次盛大的洗礼。白菜在开水锅里翻滚后晾在案板上或芨芨草筐里,失去了原有的水分,缺少了白玉一样的光泽。

  经过这一道道工序后,已脱去棉衣干活的妈妈,汗水浸出鬓角的发丝,顺着脸颊流淌。

  这时候,邻居的大妈或婶子听到动静,大都会来帮忙。早就洗净立在屋檐下的大瓷缸,或许等的太久了,妈妈双手抱着一挪,它就轻轻下了台阶。几个女人再次捋起衣袖 ,认真洗手及胳膊根部。腌菜进入了正式程序。白菜一棵一棵进缸了,压一层白菜,上面撒一层之前备好的佐料(食盐、辣椒面、少量的小茴香、花椒等)。一层一层压完,最后封缸口时,将少量的熟清油浇在上面,用芨芨草编制的或是木头做的盖子盖好,以防灰尘进入。之后等待发酵半月的时间,揭开盖子,一股酸酸的味道入心入肺。

  寒风刺骨的冬天,一家人围在热炕上,一盘酸白菜 ,一人一碗珍子稠饭,暖意融入周身。雪花飞舞,一道酸白菜猪肉炖粉条,使浓浓的年味,在酸酸的味道中发酵、生长,成为留在我心中绵长的记忆。

  阵阵夜风,携着飞雨,淅淅沥沥落在我心里,雨中的情景是那样温馨。我津津有味地品尝着植入心底的酸酸的味道,蓦然惊觉,那是家乡的味道、亲人的味道、妈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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