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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蛹 – 回家

阅读:1858 次 作者:铅色的云 来源:问道文学 发布日期:2019-07-08 10:20:00
基本介绍:

  我没有病,我真的没有病,我只是想回家而已。

  我叫李长照,31岁,男,家住在Z市,刚因为给煤老板打工伤了右腿而住在医学院的急诊外科里,照顾我的是个个子挺高的护士小徐,和许多护士一样,无论笑还是不高兴都被遮挡在厚厚的白色口罩后面。不久医生说我的右腿伤得时间太长了,不得不从大腿一半处选择截肢。

  我在G市,没有亲人,而Z市又很久没有回去,加上老板说会负担我的医疗治疗住院期间的生活费,医生也说尽快要做决定,不然连命都可能会失去,于是我无奈的选择失去一条右腿而保住小命。

  失去右腿后我很难过,毕竟我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但是病友们都很乐观,说失去腿就可以换回一条命很值得,比起很多只能被选择失去生命的人好多了,也许是说这话的人太多了,所以我渐渐地不觉得失去一条腿有多痛苦,

  不久主任说我可以出院了,一是因为医院里床位很紧张,二是因为我的老板不在给我治疗费和生活费了,老板走之前给了我工钱后就在没有出现过,我很无奈的选择了出院。

  那是已经快入冬的时候,G市的冒风细雨吹在脸上真的很冷,我也想过在找一份工作,但是很多人看见我是少一只腿的,都比不要我,我也想过干脆回家吧,但快到十二月份了,我想翻了年如果还能赚些钱就回家。

  可能是因为出院后没有好好处理伤口,也有可能是原来那些病友家属说手术完后要吃补身子的东西而我没钱吃,出院不到一个月,我的伤口感染了,身上只有几年打工费的我,真的住不起市里最好的医学院,于是原来给我做手术的医生给我联系了在县级市A市他们医院的分院,我很感谢他们并没有看着我死。

  A市的分院还是比较大的,那里的医生和护士大多数是从医学院调过来的,也是在这里,我见到了当时照顾我的小徐和当时见过的护士长,小赖。他们没有认出我,我想是因为他们照顾过很多病人,所以才不认识我,不过不要紧,我主动和小徐打招呼,她终于想起我了,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起码还有认识我的人,我还是很高兴的。

  我的伤腿的感染一点不好医治,我想是因为这里的医生的医术不行的原因,后来小徐告诉我是怕产生耐药性,她真是体贴人,后来腿的感染渐渐控制住了,时间也渐渐迈入了新年。

  我住的三人间的病友们都回家了,病房里只有两个腰摔伤不能下床的病人,还有一个是小徐看护的监护室里的那个说是已经脑死亡的,没得救的病人在,脑死亡的是家人放弃了的。腰摔伤的一个是老婆和女儿来陪他,一个是老婆和两个儿子来陪他,而我,身边连个能说两句话的人都没有。小徐和小赖也经常回G市,毕竟他们是G市的人,回去也很正常。

  新年的钟声渐渐敲响,我从二楼的窗户可以看见医院的大门,可以看见每天白天来来回回的人,有和我一样不得不架着双拐的人,也有比我还惨的由医院救护车送来的人,但是他们身边都有情绪激动,不安,焦急的家人,而我只有空空的白色墙壁,只有冰冷的输液架,只有几乎没有人走的走廊,每当门被开启我都希望是家里人来看我了,可惜这些都不可能,因为没人知道我现在在这里,在这个到处都是山的城市,在这个几乎只剩下我的病房里。

  不行,我不能在呆在这里,我要回家去,我的内心渴求着,渴求着回到那个很久都没有回去的地方,哪怕只是回去看看父母,看看已经长大不少的儿子,看看一直盼着我回去的媳妇儿,在看看门前的那棵树,不知道今年又结了几个果子呢。

  "你在干嘛?"推门进来的,几乎是用质问我的口气的是这里脾气最不好的小周,她进来也不敲门,真讨厌,打扰了我的回忆。

  "我想见小徐。"我真是想在这个时候见见小徐,毕竟我们认识有一段时间了。

  "小徐回G市了。"小周有些不耐烦的说到,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的原因。

  "那小赖呢?"我又想起了护士长,因为她平时对我也很好。

  "也回去了。"小周还是很不高兴。

  "哦。"我应了一声。我一点不想告诉小周我刚才在想什么。

  "十二点了,快点睡觉!"小周进来锁了窗子,看着我上床后,又关了灯锁了门后才出去,其实小周人还是挺好的,就是脾气有点不好。

  第二天,小徐来了,问我第一句话就是"听说你昨天晚上怎么都不睡?"

  我也没打算再告诉任何人我的事,便敷衍的说到"没有嘛。"

  小徐并没有怀疑,只是说让我安心养伤就出去了。

  平时小徐说话不会这么冷淡的,是不是昨天小周给她说了什么?不管了,那些事我管不了,毕竟和我没什么关系。

  小徐的班是下午六点就换了,又看不到小徐了,而且腰摔断的那两家的孩子还再唱歌儿?这个时间段是举家欢乐的时间,毕竟要过年了,妻儿老小都集中在他们病房里,他们真快乐。估计今晚小徐和小赖也会回家了吧,晚上是小张的班,她这个人到也没什么,就是一上班就坐在护士站那里写,不知道有多少写的东西,这种只有我一个人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我又站在二楼看向陆陆续续离开医院往外走的人,他们家里应该还有很多人的等他们吃饭吧,会一进门就笑着围着的孩子,爱人,父母;有暖烘烘的火炉子,有热腾腾的饭菜;会有人问今天累不累,会有人说洗了手就可以吃饭了。这些。。。我也应该有,也许我回家了也会有的,好了,我想我该是回家的时候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走到了大街上,走进了小卖部,我买了两瓶白酒,招了一辆出租车,我想回家,我真的想回家了。

  我告诉出租车司机Z市,出租车司机还不相信,我把钱拿出来给他看,他才开车往前走。

  要回家了,还有一会儿就到家了,我心里有些欢腾。可是家里问我钱呢,我要怎么回答?问我腿呢,我又要怎么回答?钱没有了,腿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差点就在出租车司机的面前哭出来了,还好我努力的灌了很多酒进胃里,由于晚上什么都没吃,所以酒竟然显得很辣,一擦嘴,我打开了窗子,吹着迎面而来的冷风,天已经黑尽了,我问司机几点了,司机说的快十二点了。

  都要十二点了,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又接近新年了,我一定要赶回家去过年,就算他们问起我的钱,问起我的腿都没关系,我只想回家,回到那个生我养我的家。

  肯定是这该死的风努力的灌进了我的眼里,害我的眼泪又淌出来了。用力的又灌了几大口酒,一点不觉得热火,都怪G市的风冷的刺骨,不然这酒一定能暖身体。

  "叮叮叮"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好像是我的,我慢慢掏出来看,终于找到接听键,原来是医院里的小文,焦急的问我在那里,我说我在回家的路上,但是她一点不相信,还重复着好像在告诉别人我在回家的路上的话。等她们去说吧,我挂断了电话。

  "叮叮叮"电话又打来了,我一看又是刚才的电话号码,我才不接呢,免得她们来破坏我回家的计划,其实我没有喝醉,我只是太想回家了。

  "叮叮叮"又是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我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本来不想接的,但是司机很不耐烦的看着我,我只有又接了,又是小文的声音,她不停的问我到底在那里,还问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回来,我笑了存心给她们出难题,我说"我要小徐和我说。"

  "好!"在小文说好了以后,我听见了小徐的声音,她们不会因为我把小徐找来了吧,"你不是白天就下班了吗?为什么晚上还要上班?"

  "我换班了,你到底在哪儿?"小徐的声音好像也很焦急。

  可能是看见我半天不说话,小徐竟然异常沉稳的问我"你那边怎么这么大的风声?你是不是在天台?"小徐有些肯定的问我,上天台干什么?我知道了,她怕我寻死,我才不会寻死,我只是想回家而已。

  我挂了电话,我再也不想和这个小姑娘说话了,一点都不了解我,我是成年人了,我才不会做傻事。我还要回家见我的父母,妻子孩子呢,我又怎么会傻到去死呢,我嘲笑着这个故作聪明的小徐。再说了她又不管我,她是负责重症监护室的,她来担心我做什么。

  过了很久,酒也喝完了,怎么还没到家呢?明明就只隔着两个省而已,都怪这个司机开的太慢了,说实话还有点怀念G市,毕竟我在那里认识小徐,也在那里看见那些病友,他们都是好人。

  有些睡意,我有些模糊,好像电话铃又响了起来,管它呢,肯定又是小徐,要到家了,什么小徐小赖的,都不要再见了。

  "快点接!"好像出租车司机再给我说话。

  我慢慢摸出电话按下通话键,小徐说些什么,我一点听不清楚,好像是在问我身边是不是有人,我说是啊,小徐让我把电话给旁边人,我给了出租车司机,出租车司机语气很不好的大吼了小徐几句,但是我还是听不清楚。

  "好,你们派人在门口接他!"接谁?司机到底要接谁?管它呢,我要睡觉,我要回家。

  "下车。"司机好像是在对我说,我揉揉眼睛,怎么又回到医院了?我看着有些生气的小徐和小文,还看见一个护士长,但是我不认识,付了钱,我知道我必须跟小徐她们回去。

  到了病房已经是接近五点了,进了房间我躺在床上,没有睡意,看着小徐时不时的走到门的窗子处看看我,小徐就是这样,别的护士晚上睡觉了,她也不睡,就像今天她给我打电话一样,关她什么事,我又不是她监护室的病人,如果不是她,我现在应该快到家了吧。

  早上六点钟,天才有一丝亮,我又拿起我的双拐,走到仍然紧闭的病房大铁门面前,直挺挺的站着,我强烈的想回家,我强烈的想走出这牢笼一般的地方。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又是小徐,她站在我旁边,一脸疑惑的看着我说。

  "我要走,我要走!"我没有看她,但是坚定的说。

  "等着,我要请示医生。"小徐无奈的说到。

  "什么字我都签。"喊医生来就是要让我签字,什么字我都签,只要能让我走。

  "既然你签了自动出院书,出去发生什么事都和我们医院无关了。"医生说到。

  "嗯,开门,快点开门。"我受不了这些冷漠的人,他们根本不理解为什么我昨晚要走,也不明白为什么我现在这么焦急的要走。

  小徐开了门,没有留恋的看着我出了门后又重重的关上了门,我知道这个门要七点才开。

  就在小徐关上门的前一刻,我听到有人说我是神经病,我想争辩,我想说我不是神经病,我只是想回家,我真的只是想回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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