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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文学奖得主张炜:故乡是我写作的情感动力

阅读:1402 次 作者: 来源:海南日报 发布日期:2018-05-28 14:39:29
基本介绍:

  炜是一个“高产作家”。从1973年发表第一篇作品起至今,张炜的写作生涯已逾四十年。从《古船》《九月寓言》《你在高原》到《独药师》,张炜的小说一直以纯文学的写作路线,构建着他的思想星球,其间从不辍耕随笔。

  2018年是张炜的丰收年,接连出版了长篇小说《艾约堡秘史》与散文集《海边兔子有所思》。其中,随笔新作《海边兔子有所思》被称为“思绪绵密的静书”,收录了他近两年来关于写作、关于阅读、关于故乡、关于人生的思考,引起了读者的广泛关注。

  5月23日,海南日报记者在海口远程连线茅盾文学奖得主张炜,借着作者好奇的眼光,从文学作品中,带我们感受来自整个世界的善意。

  张炜谈当代作家

  当代作家的主要问题,是写作不够努力

  记者:在当代作家中,您的创作总量和创作力都非常惊人,您平时的写作是怎样进行的?如何保持高产又高质量的创作能力?

  张炜:我的写作量不大,只是写作的时间比较长。有一次有人提问,说到“作家写作不能太勤奋”这个话题:既写了很多,又主张不勤奋,是否矛盾?这里面有两个误解。

  一是他以为的勤奋者,实际上并不一定,说不定对方经常为个人的懒惰而自责。有比较才能有鉴别,和中外一些重要作家比较起来,当代作家其实是比较懒惰的。

  我们受过去的“一本书主义”影响较深:写了一本书以后就不怎么写作了,一辈子主要以这一本书为主,或者围绕这一本书再有点别的文字,算是附加。这就是我们概念中的一个好作家的状态。

  仅仅个别人这样也未尝不可,因为文字生涯是各种各样的,很难讲写得多就是好,写得少就是不好,情况太复杂了。有人讲曹雪芹写了半部《红楼梦》就是一个不朽的伟大作家,有的人写了几千万字也未必留下一部,好像是事实。

  当代作家的主要问题,一般来讲还是不够勤奋,是写作不够努力。这种不努力一定会伴随整个文学生活的贫瘠,阅读少也是个问题,在投入生活的认真态度方面,也有问题。

  第二个误解,一个作家不要太勤奋,是指日常生活中不要总是围绕着“文学”两个字打转,这样就会压迫自己的思维,难以产生新的艺术冲动。不能每天脑子里总是焦灼于自己的那些文字。

  在文学方面不要太勤奋,不要死盯着那两个字,如此一来整个的文学思维反而活泼不起来,很难处于一种激活的状态。“创作”既是创造性的劳动,也就非常惧怕惯性操作,这个时候很少会有出乎意料的、令人惊奇的艺术发挥。要保护思维的锋刃,届时有一场漂亮的收割。

  张炜谈儿童文学创作

  用童年的眼睛看世界,所有颜色都在眼里变得鲜亮

  记者:您最近几年在儿童文学的领域也着力甚多,请问为何会有这样的转向?

  张炜:我的写作并没有转向,因为从过去就一直在写儿童文学。对儿童文学的喜欢,就像对少年时代的依恋一样。儿童文学和整个文学事业的关系可以用一个比喻:我刚开始觉得儿童文学是整个文学道路的一个入口,从这儿进去能够走得很远;再后来提高了认识,发现儿童文学不光是一个入口,还是一个开关,把这个开关一按,整个的文学建筑就会变得灯火通明。

  我在一些长篇里写了许多血泪和苦难,回头一看它们却是童话的结构、童年的视角。用童年的眼睛看世界,保持最初的新鲜和好奇,会发现黑暗的更黑暗,新奇的更新奇,快乐的更快乐,所有颜色都在眼里变得鲜亮。这很重要。尽可能让生命回到最新最早的那个出发地点,不断地返回、不停地闪回,这对我很重要。

  张炜谈“乡土小说”

  如果没有故乡的生活,我什么也写不出来

  记者:您认为“乡土小说”在近年来有何新的发展?故乡对您的创作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张炜:我觉得中国当代小说基本上都属于“乡土小说”。它主要不是指写乡村的题材和内容,而是视角、语言、价值观及结构方式,更有文本质地。近年来有些作品试图突破这个限制,许多作家都在努力。“乡土小说”不是一个贬意词。

  我觉得如果没有胶东半岛的生活,自己什么也写不出来。虽然后来写了许多事件,发生的场景远远离开了半岛这个地理范畴,但内在的气息,特别是那种情感动力,仍然来自那里。

  比如常常要写到很多植物,特别是《你在高原》,写了上百种的植物。每一个植物名都来自拉丁文转译。它们都是小时候见过的,必须用准确的学术称谓去一一对应。

  写的时候会牢牢记住小时候的那一株草、一棵树,让那时的感动和印象保持在脑子里。它们的名称改变了,感受却是过去的,这个不能改变。一部作品可以写到外国,写一个广阔的世界,但其中的情感动力会连接在十岁左右。所以写作严格讲就是一次次回返,一个个追忆的过程。

  回忆有时候是以向前的形态表现出来的,但用到的动力却是向后才取得的。离开了过去,一个作家不可能成立,扔掉了过去,一个作家可能会自毁路径。的确,作家的失败、创作力的萎缩,都是回忆的能力减弱了。

  我们强调一个作家要深入生活,跟时代同步,这是对的,因为越是深入生活,越是跟时代同步,就越是具有怀念和追忆的能力,这叫不忘初心。记忆是补偿,也是激励。这种回返的过程会产生一个推力,一种动力,使人向前。

  有时候我们觉得文字这样疲塌,只不过把一个故事讲一遍,缺少往前推进的一种力量。我们可能不知道,这力量要依靠回返才能取得,就像火箭轰轰往上,要靠强大的反作用力。

  张炜回顾文学创作:《寻找鱼王》是我捉到的一条“大鱼”

  《海边兔子有所思》封面

  文\\海南日报记者 徐晗溪

  张炜是一位充满理想主义和浪漫情怀的作家。他的文字深沉、细腻,立足于理想中的乡土与传统的道德立场,充满着人文关怀与哲思。其80年代前期所创作的长篇乡土小说《古船》是一部具有史诗品格的长篇力作,一经发表便轰动文坛;2011年,更是凭借耗时20余年所创作的七百万余字大河小说《你在高原》荣获第八届茅盾文学奖。

  记者:作为一位着作等身的作家,近年来您自己满意的作品是哪些?

  张炜:《寻找鱼王》为我获得了不少荣誉,套用海明威的一句话:它是我捉到的一条“大鱼”。

  还有一本《独药师》,是关于半岛地区长生术的,曾发生过一些有趣的讨论。这不是一本传统的“乡土小说”。一位朋友很认真地对我说,一定要把身体搞好,修辞立其诚,不然这本专门讲长生术的书就会有问题:作者身体特别好才有说服力。他讲得认真,作者却做不到,因为作者并非是实践者,而只能尽力理解这门学问,作出文学的表达。

  《艾约堡秘史》反响热烈,它也不是传统的“乡土小说”。写的仍旧是古齐国腹地,那里姓“淳于”的很多。“宝册”这名字以前也用过一次,来自生活中的实有。依靠生活中的真实才会有底气。书中有四五个重要的人物,其中最重要的是淳于宝册,他做的事情特别多,想法复杂得不得了。这样的一个人,只能借助于个人的生存经验、生命经验,用想象去抵达那些隐秘的、狭窄的、一般人走不到的心灵角落。讲到一个人的文学才能,就是看其想象力思维力能否抵达那些非常偏僻的地方,越是偏僻,也就越有难度。

  他经历了那么多苦难,才有了今天的不安和觉悟。说他是了不起的、“伟大”的人物也可以,这其中包括了常人不能拥有的奇特经历:苦难几乎达到了顶点,从死亡的锋刃上踏过来。这样的人无论遇到多么大的不幸,都能够制胜。他轻易不会满足今天的生存状态,会拥有一个永远不能满足的未来,这种遗憾和痛苦才构成了他的生活。读者会有很多联想,联想淳于宝册未来如何,矶滩角未来如何,欧驼兰未来如何。书是开放的结尾,因为没法不开放:他们自己不能确定自己的命运,作者又怎么能?

  我将多年的思考写在了《海边兔子有所思》这本书中。它实际上在讨论一个问题:好作家是什么样子。作家应对文字特别重视,即便如此,回头看多年积累的文字,有的还嫌粗疏。当时的写作却是倾注全力的,可见时间更有智慧,它的标准也更苛刻。出于对时间的敬畏,写作者不敢放松对文字的要求。一个作家无论写得多一点还是少一点,首先要有一份对文字的敬畏。


标签:文学,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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