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枢(1246年—1302年),字伯机,号困学山民,元代著名书法家,他的书法可以称得上是元代当时的主流艺术。
鲜于枢书法在元代为主流趣味所接受并欣赏。如赵孟,他于一二九四年跋鲜于枢大草时即说『困学之书,秒入神品,仆所不及』。鲜于枢去世后,他又于一三一一年在鲜于枢《临王献之鹅群帖》中跋道,『仆与伯几同学书,伯几过仆远甚』,这虽然其中有自谦的成分,但他对鲜于枢书法的肯定态度,是跃然纸上的。鲜于枢定居杭州时,像赵孟、邓文原这样的书法大家与之过从密切,普通的江南文人也大多倾慕其书名,这一点在元明人留下的各种笔记中都可见记载。如邓文原(一二五八—一三二八)言:『伯机于书法用功极深,至每数日相见,辄云,近见子某帖,孰离孰合。言语必相摩切,率以为常。伯机仙去十载,非特书法如伯機者不可得,而朋友箴规之道亦使人慨然。』
柳贯说:『公在时,其书人已贵重,况今后之二十年余?明珠拱壁,果何足珍惜哉!』然而鲜于枢在一三○一年为任仲美书《千字文》后记中说:『余不解书,南方士大夫以余北人粗识点画,凡得数字,传玩以为稀有。仲美来自天京,如东平宋集贤、云中李昭文、巢陵周景远、彰德田师孟、真定李惟肃,皆一时善书之士。胡不求以为法?顾余贫陋多谤、曲学寡闻之人,奚足法耶?』这是在鲜于枢去世前一年写成,以其平常的个性,不是伪作谦虚之态的人,也许当时已有持不同观点的批评之声。对于其肯定的评价,《中国书法全集》一书总结为:『一论鲜于枢的草书,法度精密,气势浩大;二意态多变,风神凛然;三笔力劲健,法有来由;四以神韵胜。』这个评价比较客观地总结了鲜于枢书法的优点。在不足方面,主要有明代方孝孺对其书法评价为『伯几如渔阳健儿,姿体充伟,而少韵度』,王世贞说其『以骨力胜而少韵度』『极圆健而不甚去俗』这两种代表性说法。
对此,启功先生在前人评论的基础上,提出自己的看法:『破的穿杨射艺精,赏音还在听弦声。渔阳笔外无余韵,难怪沤波擅盛名。综而观之,无论字之大小,体之行草,莫不谨慎出之。点画似有定法,结字亦尽庄严,极少任情挥斥之笔。观其答人问书之语曰胆胆胆。乃知其所自勉者在此,而其不足者亦必在此。』
这一评价,十分精准地道出了鲜于枢在书法中以『胆』为旗帜追求抒发情意的努力,亦总结了鲜于枢书法字字法度森严的特点。但在实际的创作中,这两者或许本来就是一对矛盾的、此消彼长的存在,无法臻于绝对和谐的佳境。行草书《韩愈〈进学解〉》卷的创作过程及最终面貌呈现,恰好是这种龃龉状态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