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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清理的情缘(2)

阅读:1742 次 作者:晓愚19541014 来源:一起问道 发布日期:2022-03-16 20:41:25
基本介绍:王玲恋爱怀孕,情人失踪。在家人挤迫下,嫁给久恋自己的同学张二泉,之后经历了煤矿关井停产的人生转折。两口子远赴内蒙求职后,经历艰辛拼搏,事业终有小成,开了一家声名不错的路边酒店。此时已经成为老板的情人包华奇突然出现。作为江湖浪子的包华奇,一直玩世不恭。出于占有和报复的目的,屡屡进店消费,竭力挑逗。王玲终于旧情复发,暧昧之情难以遮掩。

旧情难缺


眼见得那汉子双拳难抵众手,非吃大亏不可,鼻破脸肿,或者腿断胳膊折,必不可免。

明知众人是为她出气,王玲慌了神,她可不忍心看见别人挨打,何况那汉子还有点他的影子。

尽管,在她最屈辱的那段时间里,她咒骂过他千遍万遍。可真要是见了他,王玲是一句也骂不出来的,有的只能是自己掩脸痛哭。

王玲跌跌撞撞的紧走几步,张开双臂拦着众人:谢谢各位哥哥弟弟的好意。这个人喝多了,让他走吧!

汉子醉酒中没想到能是这样的后果,犯了众怒,可不是玩的。当年唐玄宗在马嵬坡,得罪了众人,还不是得后退几步,遮住自己的脸让杨贵妃去上吊。

大丈夫能伸能屈,嘿嘿,这算什么。面对一群匹夫,何必眼见的吃大亏。

汉子的脸真的是说变就变,手摩挲着硬锵锵的髭须,就坡下驴的瞅着王玲莞尔一笑:我和老板娘开个玩笑,众位何必动怒。我在这里给大家陪不是了。说着拱手向众人作了个揖,哈哈大笑着:众位今天的客,我请了。

说着径自到柜台拿了几瓶草原白,挨个人哗啦啦给倒满了塑料杯。边倒边向王玲笑嘻嘻的说,老板娘再给添几个硬菜。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大雪天的咱哥们能在一起痛饮,缘分啊!

汉子很会忽悠,转眼间把悲剧演成了喜剧,饭店大堂里很快热火朝天的称兄道弟的碰起杯来。

这场酒,直喝到深夜才散。

汉子真是好手段。众人在他的忽悠下,清醒的不多,他却越喝越清醒了。

临出门,也不算帐,随手甩下一沓钱:不要找钱,多余的等我以后再来。说完披上油亮的裘皮半大上衣,趔趔趄趄的出门蹬上路虎越野车,一溜烟的射向不见边际的莽原。

王玲扶着门框站了很久,这是个大老板,称的上是挥金如土。在别的酒店,店主还不喜的屁呲的,分明招来个财神爷嘛。王玲却忐忐忑忑的,不知是喜还是忧,心底空落落的,总感到事情不会就这样喜剧般的了结。

张二泉回到家已经是下半夜了。拉开灯,见王玲披着袄,斜倚在床头上,还没睡着。不安的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拿起王玲的一只手用两只手掌揉搓着:都怪我,看叫你担心的,连觉也没能睡着。

王玲两只嘴角一翘,很迷人的嫣然一笑:你还不是为了养家糊口,怎么能怨你。

张二泉憨憨的笑着,手忙脚乱的洗漱完,匆匆的钻进被窝。

临按灭灯时,他在王玲的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你今天脸色不太好,身子骨是自己的,别慢待了它。

结婚后的十几年来,张二泉从没对王玲大声言语过。纵然妻子曾经红杏出墙过,他对妻子没有一点不敬。错都是那个冤孽鬼的,妻子初涉社会懂得什么。上当受骗是正常的,那些学富五车的才女,不也挡不住甜言蜜语的引诱?他很知道心里的伤口怎么对待,每天外出总是在分手时,抱抱妻子柔软的腰肢,临睡前亲亲妻子的额头。

嫁给张二泉,王玲感到很幸福。

就是在两人突然失业,经济生活最困难的时候,他都是新婚燕尔般的,每天可心尽意的粘着老婆,唯恐她受了委屈。

王玲几乎养成了习惯,一天他不躺在自己身边,听不到他轻轻的鼾声,她就无法熟睡。自己独处的时候,她也细想过,要是没有张二泉,她这一生的路不知有多么坎坷黑暗。

她很珍惜,珍惜到恨自己当姑娘时的孟浪,怎么轻易的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别人,没能把自己完整的交给这个从学校,就暗恋着自己的人。

感到张二泉脱光了身子靠近自己,按老习惯,揽着脖子搂着腰紧贴着自己的脸要睡去。王玲心里热烘烘的有了感觉,用肩膀顶顶他。丈夫麻溜的反应过来,俩人很快进入了屡做不厌的愉悦境界。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事毕,张二孩泉烂泥样滚下来,打着哈欠想睡去。王玲用头蹭蹭他,想把昨个下午的事告诉他。亲密的夫妻之间,没有瞒人的事嘛。

张二泉疲乏的勉强睁开眼:你有事?

王玲想说,突然想起那个人很像十几年前突然失踪的他,不由得抿紧了嘴。这样的事怎么能说得,这不是在揭往日的伤疤吗?婚前的荒唐事,对心爱的男人是永久的伤害啊,是在揭曾经滴血的伤疤。别说不一定是他,就是他又能怎么样,覆水难收不说,有一点歪心思怎么对得起深爱自己,相亲相爱的丈夫?

王玲吱吱呜呜的:累了,以后再说吧。

这一夜,王玲睡得很不实在,接二连三的噩梦,让她大汗淋漓。

 

接下来的日子,王玲表面上很是平静的迎来送往,处理什么事情都是脸沉似水,波澜不惊。心底她却是几十度的潮起潮落。

汉子从那天起没再来,王玲很怕他再来,很怕平地陡起波澜。可人皆有之的好奇心,让她又盼着那个人来,毕竟他很有点像,再说他留下的钱没消费掉,放在店里也是个心事。

冬天很快过去,春天说来就来,莽原一片新绿,蓝蓝的天空飘着洁白的云朵。店门前的公路上,车流陡然的多了起来。车流多,不仅是一辆辆小山般的运煤车川流不息,还夹杂着各种小型汽车。

神木煤田被大规模的开发着,很多承包草原牧场的人,自然而然的成了令人艳羡的富豪。这里的人,因为过去骑马的遗传基因,特别的爱车。夫妻俩人加上个牙牙学语的小孩之家,弄个商务面包,再添加上辆越野,不过瘾的还要买辆名牌轿车。

清明节假期间,是王玲夫妇极为兴奋的几天。不是潮水般涌来的客人,而是张二泉年过花甲的父母,带着王玲的一双小儿女来草原度假。

人是张二泉专门开车从老家接过来的。

初见孩子那一刻,王玲兴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女儿已经上了小学六年级,美女坯子已经现形,一颦一笑很是迷人。儿子生的虎头虎脑,像个石墩子,活像张二泉模子浇筑出来的。

王玲把店交给伙计们,自己一家六口开着车,从棋盘井到包头,然后又到鄂尔多斯,在草原上恣意弛聘。

青草没膝,各色野花如染似织。羊群时没时现,天空湛蓝欲滴,劲风捋衣拂面。随车音响大声的播放着乌兰图雅的歌曲:总想看看你的笑脸,总想听听你的声音,总想住在你的毡房,总想举举你端酒杯…

情景交融,甚是惬意!

送走孩子们,生活又恢复了平静,人又机械似的,每天重复着穿衣吃饭工作睡觉的规定动作。

 

肉吃多了,嫌油!糖吃多了,腌喉!

经孩子们来玩,一闹腾,王玲的心不再锁在饭店里,经常在无垠的大草原上放飞。闲暇时凝视着绿白交际的远方,心便野了去。

 

那汉子说来就突然来了。来时,和上次一样已经过了晌午。第一茬吃饭的人已离去,店堂里稀稀拉拉,仅有几个人在吃喝。

第一眼看到汉子,王玲张口结舌,脸红耳胀的怔住了。

汉子没上次来时穿着那样招摇。牛仔鞋、牛仔裤,牛仔衬衣,墨镜依然戴着,帽子是草编的卷檐牛仔帽。

他刹车锁车,进店没闹一点动静,猫一样蹑手蹑脚的就进来了。

进屋冲王玲一笑,刺蓬蓬的胡髭扎撒着,捡个座位坐下。先打开手包拿出支香烟点上,像潜泳太久缺氧,一口吸掉半只香烟。长长的吐出一条长龙,胸脯里舒服的发出浊沉的长吟。

见王玲目瞪口呆,他咳咳的笑着:来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辣子鸡,一瓶草原白……嗯…再加个炒羊肚。

酒饭吃的很平静,半个多小时就酒足饭饱,点了支香烟,悠然吸着:算账!

王玲忙走几步到跟前:老板!你上次还余有三千多元,我今天找给你吧?

汉子抹下墨镜,两只眼睛深邃的不见底,狡黠的一笑,眼角打起了绵延的皱褶:还有这事,我早已忘了。好吧,余下的我以后再用,先放你这儿吧。

说完,他戴上墨镜,拿起手包,冲王玲点点头,利利索索的转身走去。

这天晚上,王玲又没睡好。朦朦胧胧中,那双深邃的眼睛让她心悸,好像时光黑洞中的一闪光亮。在哪里见过…在哪里见过?怎么那样撩人心弦?

 

此后,那汉子接连来了几次,每次都礼貌的来,文明的走,很是有女人缘的样子。

要不是深爱着张二泉,唯恐对不起他,王玲恐怕会爱上这个汉子。

汉子身上有种独特的风韵,是那种教女人舍身抛业,就是要饭都愿意跟随的魅力。尽管王玲从心里支撑抵抗,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女人的梦魇。

事情的发展本来会很平静,王玲生命之路也会很平稳、很平庸的度过。可是,那天汉子来的时候偏偏才理了发,头发和胡髭都修剪的很短。

他来时仍然毫不厌倦的依然点了那几个酒菜。

汉子是有些古怪,从他第二次来店以后,他的食谱就没改变过,仿佛他的味蕾就是为这几个酒菜专设的。

这天的气温有些热,喝完一大杯酒,汗就出来了。汉子抹掉了墨镜、帽子,索性脱掉了衬衣,上身仅穿件吊带汗衫,露出疙疙瘩瘩胸肌、背肌和双臂阔达的腱子肉。

王玲扫眼望去,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是他!

那雄健的肌肉,虽然自己仅身贴肉偎过几次。可自己人生的第一次,那紧绷的楦头肌,颤栗的胸腹肌,摩擦得自己天昏地暗,在脑膜上刻下了深深的疤痕。以后日月再多的划痕,也难以遮住初次的灵魂战栗。

像……太像!王玲忍不住又偷眼望去。没料到,汉子也觑眼正向这边看来,见到王玲惶恐的样子,不仅噗呲一声咧嘴笑出了声。

才理完发,修过胡髭,人的脸部轮廓很是分明。

汉子的笑,两个嘴角元宝样的上翘,最要命的是露出一口咖啡牙!

天!是他,就是他!

王玲跌跌撞撞的拔腿就逃,好不容易捱到住室内,碰的一声关上门,仿佛怕猛兽闯进来样,用身子紧抵着门扇。

王玲手捂着急跳的胸口,泪水不断线的流了下来。

咀咒过他千万遍,恨不能生啖其肉十余年。

腐骨裂心积攒的仇恨,怎么这样不堪一击?流了一会眼泪,王玲索性扑倒床上尽情的大哭起来。

张二泉回到家,已经是接近午夜。发现妻子没睡着,眼睛有些红肿,很是吃惊。

怎么?想孩子了!看到妻子摇摇头,又问:老爷子老两口…

妻子又摇头做了否认,张二泉长出了口气:吓我一跳,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唻,

他怎么也想不到,妻子此时是为她红杏出墙的包华奇闹心。如果知道的话,他势必会采取断然措施,也可避免了以后许多的麻烦事发生。

软言轻语慰抚妻子,一遍又一遍以后,张二泉匆匆忙忙洗漱了一下,就上了床。

都说久别胜新婚,对他来说,王玲永远都是他的新婚。真的是:读你的感觉像诗篇,读你千遍万遍不厌倦。

事毕,他咬着王玲的耳垂有点遗憾的说:你今天怎么不在状态呢,这几天事情太多,以后我多在家陪陪你。

听到丈夫轻微的鼾声,王玲翻身打滚怎么都睡不着,既有对张二泉的从心里发出的愧疚,更难以驱除那汉子……包华奇的影子。

王玲很恨自己,恨得直掐自己的肉。

我怎么这样发贱!明明被他玩弄后,烂纸样的被他随地扔掉了,为什么今天一认出他,自己就被勾走了魂?我真的是人们唾骂的,发浪贱的、不要脸的坏女人吗?

 

对包华奇,她这几年除了恨还是恨!

婚后陆陆续续的听说过,包华奇是个十恶不赦的浪荡子,和他上过床的女人没有一个营至少有一个连。

自己刚认识他的时候,老听她的好友喊他包营长,包连长的。开初以为是他能力出众,后来才明白是他玩弄的女人数。

介绍王玲认识包华奇的晓慧,是王玲一个厂的闺密。

晓慧的哥哥和包华奇是吃喝不分家的铁杆兄弟。

一天,晓慧的哥哥想找包华奇去搓麻将。

这是包华奇小弟兄们台球外的最爱。

大中午的,到了包华奇家的门口,再拍打再喊就是没人理。想想,包华奇不可能到哪去,最可能的是包华奇关起门来泡妞。

包华奇别看工作不怎么的,可他在处理组自己的私事上,却是有几把刷子。别的单身职工都住集体宿舍,他却能弄到一套小二间、厨卫俱全的房子住住。

通常这是已婚夫妇,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自己本身最好这一口,存心想要看包华奇的丑态。好恶作剧的他,三下两下爬上包华奇居住的二楼阳台。悄悄的打开窗户,见包华奇床上的大红缎子被下,不见头不见尾,被子下鼓里隆咚的,有两个蛆虫在做波浪运动,间杂着呜呜浓浓的呻吟声。

他大步上前,一把揭开被子,举手向包华奇白白的屁股上,就是一巴掌,嘴里喊着:叫你见色忘友。

包华奇惊的抬起上身,扭转脸来看。身下女人的脸,清清楚楚的暴露出来,让他看了个明白:竟然是自己的亲妹子晓慧。

慌得他没敢看第二眼,一溜烟的跑出了门。

这事在他们住宿的小区里,一时成为佐酒的好菜,让饕餮之徒多浪费掉几百斤烈酒。

这件事,王玲结婚以后才听人说。虽然那时包华奇已不见了身影,王玲还是十分嗔怒,从此和晓慧断绝了来往:什么人是?怎么能为自己上过床的男人拉皮条。

 

包华奇是带着几分胜利者的满足,离开饭店的。

王玲变颜变色,惊了枪的兔子般逃出店堂。包华奇知道她是认出了自己,而且笃定的是,自己还在她心上!

这几年,他的官阶连升连涨,当个团长都有些委屈。女人,他不缺!包括名妓、明歌星名演员。想睡她们,可意的捡,谁叫咱包里的票子大大的有啊。

对于王玲,那不过是他游泳时的一朵浪花。

当年,私自出车闯了车祸,生怕万一死了人,自己要蹲篱笆子。即使人没死,单位也不会饶了自己。惊恐之下,干脆脚底抹油,撒开了丫子。

再次想起王玲,是听来投他打工的徐州老乡说的。

都说棋盘镇不远的大路边,有个饭店。饭店的老板娘是个徐州人,脸盘长得好靓,条子也生的特别好,家乡菜更是一绝。

初听说,包华奇也没当回事,只是说哪天老子会会去。

手下众人一笑:包团长,那虽然不是山珍海味,可也是稀少难寻的野味,人家不干那个的。

包华奇头一偏:奇了怪了,那个女人不爱财,那个姑娘不爱俏,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没有咱老包攻不下的山头,拿不下的码子。

当场和几个手下打起了赌。

这便是,他第一次冒着风雪去饭店。喝酒闹事,又见风使舵的原因。

其实,在包华奇装疯弄傻,弄得女人窘态万端的时候,他就认出了王玲。

包华奇很聪明,谈不到过目不忘,可是对上过心的人,记性还是很好的。

王玲的气质还是那么好,不要说长相让人过目难忘,说话办事的不卑不亢,成熟女人的精明、秉持的一团正气叫人好不羡慕。

从那会,包华奇就有了破镜重圆的念头。

浪荡江湖久了,人也已过不惑之年,包华奇想有个家了。家吗,就得过日子。过日子,鲜花中看不中吃。好吃又中看的菜,实在难觅。

自从见了王玲,包华奇就有了感觉,王玲就是那最适合老来作伴的女人。何况,自己从前就和她有过亲密。可惜的是,罗敷有夫!

回去以后,包华奇很是踌躇了一阵:王玲可是被自己抛弃过的人。要和这样的女人重温旧梦,难度极大。按自己的经验,能引到手的女人,大多是爱财爱势,物欲过盛,或者是家庭生活不幸福,寻找寄托的人。王玲显然不在这两种人之内。

包华奇再次到王玲开的小饭店,是几经筹思,实在难以自持后,抱着有枣无枣打一杆的念头去的。

这一次,他实在不敢轻亵,对王玲始终保持着尊重。

王玲见到他,并没认出,一次比一次的眼睛里多了笑意和关切。

借问情为何物?包华奇现在很是迷惘,像习惯了香烟的人,闲暇时就想来一口。想王玲成了他生活的必修课。

 

说到底包华奇也是个苦命人,他是个遗腹子。父亲在六六年十月就自杀了。

可能是遗传基因的缘故,父母亲五十年代就是大学生。包华奇生来聪明,过目不忘几乎是每个老师给他的评价。兴趣广泛,也是同学们的一致看法。玩世不恭,则是家里人说的。

大学毕业以后,作为统配生,包华奇被分到当时最好的企业,国有煤矿!

但他的专业在煤矿工作却没什么优势,作为煤矿的三等科室基建科,他所学的结构专业在这里是高射炮打蚊子。在企业的发展,更是老鼠的尾巴,有脓也不多。多年后,事实真的证明了他当时的判断,他的那些同学,在煤矿最多混个矿处级,而且多是副职。

到煤矿工作没多久,包华奇就看上了汽车司机这个工作。当时,交通不发达,汽车更少,在煤矿当个汽车司机抵得上个副科级。手里攥着个汽车资源,在矿上可了不得,属于人上人的工作。女人喜,男人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看上的女人,骗上床是小菜一碟。要不,怎么有“十个司机九个骚,一个不骚是酒蟊”的歇后语。

包华奇是有能耐的。在两眼一抹黑的煤矿,他竟然以一个本科大学生的学历,成功改行,到最吃香的单位供应科当了小货车司机。其实他的办法,很经济也很实用。

包华奇提着几瓶酒,晚上大家都不大出门的时候,拜访了几位掌握人事大权的人。官职一称呼,再来几句自己家里人的问候,酒一送上,攻坚无有不利。那时,人们的眼眶子浅,几块钱的东西就能打倒一大片握有实权的人。

人怕戴高帽,更怕送礼!包华奇掌握了这个中国公关的诀窍,在以后的市场搏杀中无往而不利,只是送礼的分量成几何级数上涨了吧。

从国有煤矿因故逃出来以后,为了安全,包华奇一口气跑到当时极不发达的西北地区才住了脚。

他先是在私人煤矿小包些工程干。比如在小煤窑里搞运输。他干的很实在,有项羽渡河破釜沉舟的想法,因为他已经摔破了铁饭碗,再无退路。

一天酒后,思前想后,很有点身世沉浮雨打萍的感慨。睡又睡不着,干脆穿上衣服到承包工作的终点矸石山转转。

包华奇的本意,是想看看他所雇的工人的工作效率。

歪打正着,寒风里,他见一个老人背着篓子,在微弱的灯光下检煤块。

心里一动,也不知是哪根筋驱使,包华奇也拿起个蛇皮袋子捡起了煤块。在他的想法,辛辛苦苦运上地面来的,就这样埋没了多可惜。

仗着酒意,那天在塞北酷寒的夜晚,他检了两个多小时的煤块,足足检了一大堆。

检煤块的老头,见一个锦衣华裳的人和自己一样检煤块,很是奇怪。临分手的时候,忍不住问包华奇,你是干什么的,怎么也来检煤块。

包华奇告诉他,自己是承包煤块运输的包工头。检煤块,是看到煤块被埋没,心里可惜。不管这在不在自己的承包范围,可不能看着煤矿老板受损失。

老头当时眼睛一眨一眨的,莫名其妙嘟囔了几句:好人,老实人!

谁知,这老头是煤矿老板的爹。

没有几天,老板就和他重新签订了合同,让他承包了最挣钱的活,煤矿包采!

从那,老板走到哪就将他带到哪。

老板煤矿越开越大,特别是神木煤田大开发以来,老板的煤矿遍布鄂尔多斯,包华奇的承包也就遍布了这莽苍苍的荒原。

自从淘到第一桶金后,包华奇游刃有余,财富也越来越成几何级数增长,眼下称腰缠万贯是毫不玄虚。

钱越挣越多,女人也不缺乏。也就是在前不久,包华奇聘了位才毕业的美女大学生当秘书,还是学旅游专业的呢。

其实秘书不秘书的,大家都明白她的真实工作。这不,才几天,包华奇就在太原最繁华的地段,买了套豪居,说是成立办事处。美女秘书独自在那主持工作,包总吗经常去指导。

钱多了,物质生活称的上是奢侈了,包华奇的心也像被掏空。

人总是要老的,不能一辈子都当浮萍。

见到王玲后,包华奇心里有了着落,这个浪荡子想向婚姻走去。活了四十年了,第一次他对婚姻有了强烈的感觉。

 

包华奇这几天心情大好,想那天王玲失魂落魄的样子,她是认出了自己。

按说自己对她的无情,恨之入骨的话,肯定会詈言痛骂,她却伤心欲绝。看样子,自己还在她心中没被清除。

有戏!包华奇来了精神。

王玲的路边饭店,包华奇比往日来得早了很多,寥寥几个客人。

他很愉悦,满脸带笑的,座位选择了靠近窗户的地方,。他今天打扮的很简约,显得和实际年龄不相符的年轻。

坐下后,他就摘下了牛仔帽和大墨镜,刺猬样的胡髭刮的精光,上下嘴巴透着青皴皴深埋在肉里的胡茬。两只元宝似的嘴角上翘着,鼻梁上微微呈现些横折,有些碧绿色的瞳孔,被眯缝的睫毛半遮半掩着。

包华奇惯有的风韵,不再掩饰的表现着。还是那样英俊,还是那样迷人,对少妇少女还是有着巨大的杀伤力。

点菜!包华奇用筷子敲敲桌子。王玲微一抬头忙又低下,冲在跟前的服务员使个脸色。年轻的女服务员,快步走近前来,礼貌的鞠了个躬,把菜单递到包华奇的面前。

包华奇微有些诧异,这些以前都是王玲干的呀。抬头望去,王玲低低的垂着头。头几乎陷进了肩胛窝,身子寒风捶打般得微微战抖着。

包华奇从胸膛里叹出口气,怜悯和愧疚涌了上来。

吃喝之间,包华奇尽量的满脸带笑,温柔的招呼了几次:老板娘!你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王玲充耳不闻,看样子几次拔脚想走,可两条腿干磨蹭,就是迈不动步,像是被魔法钉住了。

作为风月场上的老手,包华奇能将王玲的心思猜个十有七八。这个美丽,纯朴的女人哈,是被自己吓坏了。

包华奇今天的饭吃的很快,一瓶草原白也只喝了一小半。

他匆匆收拾起东西。帽子、墨镜都拿在手里,几步跨到柜台前,轻轻柔柔的对着呆若木鸡的王玲:你怎么啦,脸色这样不好,病了吗?

一般的女人在他魔鬼样的磁性声音里,大多骨酥筋软,投怀送抱只是秒把秒的坚持。

王玲没出声,头低的快粘在胸脯上。

包华奇知道眼前的障碍,值不得一枚手榴弹的威力。

身子往前俯着,头几乎顶着了王玲的头,用低的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我,早认出你了,你是王玲!你,现在也认出了我,我是包华奇!

说着,包华奇用手伸到王玲的嘴巴子下边,轻轻的托起王玲的下颏。

这是一张苍白凄苦的脸,好看的长睫毛蜷曲着交叉在一起,紧闭的修长的眼睛,不断线的流着眼泪。下垂的俩个嘴角抖动着,胸脯前起后伏,要不是细碎的银牙紧咬着下唇,就怕要嚎啕大哭了。

 

最难辜负美人恩。

美人的恩情大多是荏多的泪。

这泪啊从冬流到春,从春流到夏。

纵使是钢骨铁肠,万千的豪气,在心爱的女人泪水冲刷下也会像泥胎样轰然倒塌。

泪水是女人最强有力的武器,信然?

一时,认为自己是万花丛中的狂蜂浪蝶的包华奇愣住了。

他没想到当初不过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和她处了几个月。最后要了她的身子,那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吗?王玲也曾经半推半就半抵抗,最终还不是同意了。男女之间发展下去,能有没夹杂性爱的友谊吗?

包华奇心里有些慌,慌得是十几年过去了,王玲的反映还这样强烈。

包华奇贴近王玲的耳朵,别哭了,让店里的人看见多不好?王玲没能止住泪水,反而因为抽搐,两个肩膀起起伏伏着。

包华奇头上渗出了汉,四下一打量,店里人的眼睛都齐聚到他们身上,连服务员也端着才炒好的菜呆在那里。手里端的热气腾腾的盘子,顺着盘沿往下滴着汤水。

包华奇急中生智,喊了声老板娘,你眼睛里怎么迷进沙粒?来!到门口,我给你吹吹。

眼睛迷了,翻开眼皮吹一吹,眼睛受到风的刺激,自然反应的涌出泪水,眼睛里的异物冲出。这是徐州人常用的治迷眼睛的老办法。

包华奇跨进柜台,一边半强行的搀扶着王玲,一边在她耳边小声的说:有事咱们到门外没人的地方说,你可不能这样在店里任性。大路上说话,草棵里有人。你这店里人多嘴杂,要是添油加醋的传出去,胯裆里边粘黄泥,不是屎粑粑也叫说成屎了。快,快点,咱们出去说。

王玲也知道在店里继续下去的利害,没有反抗,在包华奇的搀扶下走出店门。

王玲的本意,是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让泪水冲走心底多年的委屈和怨恨。让这个冤孽讨债鬼知道他当年作了多大的孽,对别人作了多大的伤害。

包华奇敏捷的半搀扶半推搡,利索的把王玲推进了自己的路虎车。

王玲想反抗,可一想店外店里都是人,自己就是想痛痛快快的骂他一顿,一吐十几年的积郁,场合不行啊。

包华奇手脚很是麻利,车门尚没关严,他一脚油门,汽车向荒野不见边的莽原驰去。

路虎车不愧是是越野车中的翘楚。在公路上放开约束的开,速度电闪一样,瞬间已是几十里。在一处公路没设栏杆,路基比较坡的地方。包华奇一打方向盘,车身抖动了几下,沿着小路,咆哮着驶上了开满野草野花的草原。

开初的一段路,路面坎坷,嵯峨的乱石狰狞,车身战栗着前行。随着小路的消逝,路虎轧上绿丝绒般的草原后,车轮摩擦着小草灌木逶迤前行,感觉十分舒服起来。

包华奇显然对这一带的地形十分熟悉,他所经过的地方人烟稀少。更是远远地避开了,疮疤一样丑陋的露天开采的矿井。

他打开了音响,男子沉郁的声音源源传播开来: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啊咿呦,绿绿的草原,这是我的家呦……景美、歌美,人的心里很快熨帖起来。

王玲早已停止了号哭,然后没有了哭泣。两只美丽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前方无边的绿茵。

绿茵上面是蓝天白云,心里很是平静。平静的波澜不起,连脸色也开始红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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